活着跟死了已无区别—-不朽的Michael Jackson(上)

作者:黄舒骏

此刻你不缺他的生平。
  
此刻你也不缺他的丰功伟业。
  
网路上已经塞爆关于他的一切,看不到任何别的事件,如乌云遮月。
  
平时消费与嘲弄他的媒体又开始兴奋的编他的年史,对他们而言,他生死两相宜。
  
而这时他的粉丝们陷入了如失怙般的精神破碎。轻者茫然与哭泣,重者也跟着他的离去,慎重的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。一个时代的终结,是的。属于Michael Jackson的风云已散,而我该去向何方?
  
有一部电影MIB(Men in Black),他们把史上所有特别杰出或特别恐怖甚至特别怪异表现的人类,斩钉截铁告诉我们,他们是外星人,并以以外星人管理法给予归类,侦测,控管,并在“时候到了”时,加以运送回原星球。Michael Jackson就是其中的一个。
  
我也相信他是。因为我愿证实。因为,我有属于我自己,亲眼目睹,身临其境,可以穿针引线的说点跟 Michael Jackson有关的故事。
  
1991年我第一次到美国,抵达洛杉矶。带着万丈雄心与满腔热血,怀着向流行音乐的辐射核心迈进,想朝圣,也想攻顶。自从10岁听流行音乐开始,我自以为终能接近这些英雄好汉们,跟他们说声:我来了!住进酒店后没几天, 11月14日,我碰到了事后才明白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历史事件:Michael Jackson 的最新单曲Black or white单曲音乐录影带的全球首映,晚上八点一刻,MTV台。我和制作人以及两位随行录音师忙了一天,张罗了所有最爱吃的零食,摆出过年吃年夜饭的阵仗,等待倒数时刻的来临,我们都注意到了,在那倒数一个小时内,好莱坞大道的人潮开始自动疏散冷清。时间到,MV准时播出。那是一个长版,至少有十分钟,前后都有剧情,从小鬼当家的天才童星开始,到一只黑豹化身成为Michael,然后独舞两分钟,再化为黑豹离去为止。中间出现了他比上张Bad时期更加白皙而怪异的脸庞,但依然令人血脉喷张的舞步,透过数位科技,与横跨数大洲的各色人种共舞的惊人视觉震撼。当然,最令人难忘的就是史上第一次使用,用电脑软体,变形转换,将不同人的脸蛋,从路人甲到路人乙,直到路人……似乎在告诉我们,全球的人,在这同一时刻,都在看Michael Jackson,也都化成 Michael Jackson!
  
这已是他用流行音乐统治地球超10年的一天,地球依然在他的统治的范围。那一刻,我们四人都食不知味,沉默不语。而我的心中,不由自主的,萦绕着这个古老的问题:唉!究竟是太阳远?还是长安远?我们来到LA又真的否近了些?
  
又是个MTV时代的历史事件与人物。如果我之前介绍过的Madonna和Guns n Roses算是这个时代的前十名,我郑重为大家宣布第一名:这就是勇夺桂冠的 Michael Jackson。
  
“我从小听你的歌长大喔!”这是我常常听到的一句话,我现在也要拿来跟 Michael说。他1958年出生的他,虽然大我不了几岁,但却是千真万确的在我出生之前,就已经开始出道唱歌卖艺了。当他有了第一支冠军曲Ben时,我才六岁。而当时,他还是个外型非常讨喜的黑人美少年。一直到1979年的第一张销售千万专辑 Off The Wall 时,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黑人红星,而且在Rock with You 的MV里,你还看得到他那一脸传统偶像的温柔与笑容。然后,来了!就好像接到外太空星球总部的密令一样,他在1982年的Thriller专辑开始“transform” 转化!光是外型,你开始注意到他的鼻子开始挺了起来,但由于专辑的表现太杰出,人们此刻并没有对他这部份有太多讨论。而是集中注意力在他的歌曲演唱和舞步。大家惊讶到,可以说,无法言语,瞠目结舌,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当时恭逢其盛的观众心中的震撼与赞叹!你绝对必须到视频网站上找一找随便都找得到的当年MV,看一看他的月球漫步,你会一直研究那地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是魔术吗?有特殊反力学装置吗?除了他是个外星人,你很难有别的解释。你会一直听到他那歌唱中不时发出的叫声,除了李小龙以外(他也是另一个外星人吧?我想),我们未曾对任何艺人的叫声会有任何反应,更何况是记在脑子里,甚至爱上哩!
  
Michael Jackson在流行音乐的意义, 在于历史上,即使巨星,也如过江之鯽,但仔细分类,你就会发现,会写的不会唱,会唱的不会跳,会跳的长不好。但 Michael Jackson在这四项总类上,却是难得的极致。即使他自己最不满意,也几乎用自毁的方式“变形“的那张脸,老实说,以黑人的审美观,一样是位翩翩美少年。
  
但他不满意。他想超越极限,超越种族,甚至超越性别!在25岁不到,就已登上流行音乐峰顶的他,除了基因决定的外貌之外,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?于是他开始为此挑战!
  
这也是他伟大之后,苦难的开始! (待续)

三七:让我们相亲相爱一百年不动摇

作者:三七

我的身体不好,前后换过三个大夫。这天,第四个大夫来了。他穿得很朴素,但一看上去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。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揪住前面那位大夫的衣领,在他屁股上重重一踢,把他踢到很远的地方。

“你不踢他不走。”

他擦擦手。说。我一下子就迷上他了。再说我也恨死前面的大夫了,所以觉得很解气。

“只有我才能救你。”他告诉我。我激动得都快哭了。这句话,后来我知道,是疗法之一,每天二十四剂,偶尔还要加服。

他住了下来,把以前的大夫留下的一切痕迹清除干净,搜出我家里一切和医学有关的东西,有的烧掉,有的搬到他的卧室里去。

然后他开始给我治病。他的药性很猛,我立即全身发热,再也躺不住了。

“你从此站起来了!”

他宣布。我们一起庆祝。以后每到这个日子,我们都要开Party。

大夫(以下凡是“大夫”字样都指他,因为他说了,世界上实际只有他一个真正的大夫,他给我看了辞典,那上面果然写着:“大夫:我。”别的大夫,从此 改称 “庸医”,“骗子”,“杀人犯”,我的疗法之二就是每天和他一起痛骂他们。当然一般是在家里骂,在外面大夫还是很有风度的,哪次出门都拉上拉链。大夫也有 些同门兄弟,他允许称他们为“大夫”,只是要在前面加上“蒙古”字样。他甚至有一个师叔,不过据他说,那家伙靠不住,迟早要被革出教门)给我治订了若干个 五年疗程,听起来真是让我兴奋。然而正在我觉得快要好了的时候,病情又开始反复,并有一些新的症状。我开始诉苦。

“大夫,我的右腿痛。”

他用木棍用力打我的右腿,直到它不痛了。

“大夫,我想咳嗽。”

他用袜子堵住我的嘴一星期,只是在服药时才打开一会儿。我再也不想什么咳嗽的事了。

大夫钉死门窗,不让有毒的空气进来。他检查我的读物,除了《左传》,全都销毁或由他重写。他告诉我,世界上只有一种学问,就是医学(同前例。指他的 学问),别的或者是瞎扯蛋,或者是为医学服务的。有些人现在还不信医学,但他们迟早要得大病,到奄奄一息时自会来上门求他。我们经常为这个前景夜不能寐。

没想到我先奄奄一息了。大夫很生气,认为我不配合他。他再一次检查我的房间,又搜出些东西。

“你的病根在脑子里。”

他指挥我的手打我的脑袋,偶尔也左右互搏。他看得很满意,说:

“这疗法以后要经常搞,至少十年一次。”

这条街上还有别的庸医在开业。大夫说,我久病不瘳,都是他们搞的鬼,他们干扰我的心志,在我的饮食里下毒,他们的药气钻进钉死的门窗,腐蚀我的肌体。他用恐怖的语调警告我:

“他们会用美好的生活来诱惑你。”

“那好的很啊!”我高高兴兴地说。

为这句话我忏悔了很久。为了表示悔改,我说:

“那咱们去把他们都灭了吧。”

大夫认为还不到时候,我还不够健壮,打不过他们。作为练习,他只是叫我去打了邻居的孩子一顿。

看到我快死了,大夫很发愁。他在我家已经住惯了,还真舍不得离开我。看到他经常为我工作到深夜,我又是感动,又是羞愧自己的素质真是太差了,老让他操心。

有一天他从书房里出来,皱着眉头说:

“也许那些庸医也有些好的经验……特别是在小的方面……我们不能太骄傲了……我得出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治的。”

“您可别这么说,治死事小,失节事大呀。”

“你死了我怎么办?”他有些发脾气了。“你难道就不为我的名声想想?”

大夫出去转了一圈儿,回来说:

“咱们的伙食大差了,吃大锅饭可不成。”

他把诊金提高了一倍。

从此他经常外出,开销虽然大了些,但我们的生活也在改变。他打开了一扇小窗,以锻炼我的免疫能力。还买了两台电视机,他看大的,我看小的。

尽管药方没变,他把各味药的用量予以改革,变得不那么苦了。(有一天他甚至把汤都换了。)连我也觉得自己好了一些,这时他开始允许我说一点话,有一天我说:

“要不要请别的大夫来看一看?”

“胡说!”大夫勃然色变。我很久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了。

“我的意思……只是试一试……试一试而已。”

“试一试?他们能保证一定药到病除吗?”

“这个自然不能……谁又……”

“着啊!”他打断了我。“那还有什么好试的?再说,你不还活着吗?今天晚上咱们不是还吃红烧肉吗?放下筷子就乱讲。”

“我总是这样打焉儿……”

“打焉儿有什么不好?打焉压倒一切。”

“我看隔壁的人就……”

“隔壁是隔壁,你是你,你们家情不同。你不懂,不和你说了,去把袜子拿来。”

大夫发现,那些庸医的凡是有效的疗法,他自己的书也有,只是他以前没注意。

“他们抄了我的我都不知道。”大夫闷闷不乐地说。“看来咱们对医学的博大精深认识还不够。”

他把医书重写了一遍,修改了一些定义。改动如此之大,我都有点替他担心。好在基本的四条没变,他说,别的也就无所谓了。

这四条是:

一,只有他才能治我的病;
二,只有他的医学才能治我的病;
三,只有他的疗法才能治我的病;
四,只有他才拥有对以上三条的解释权。

大夫说,他生来就是为我服务的。我有时也闹点小别扭,但他从来不用“我不给你治了”一类的话吓唬我;有时我对他尊敬过了头,他还提醒我,他是我聘用 的,我是主人,应该时不时的说着他点儿,省得他犯错误。不过我可没见过他犯错误,有时大夫的手,或脚,或别的什么地方会出格一点儿,但大夫本人从未犯过错 误,他就压根儿没有这种能力。我们生活在一起,亲密无间,我的就是他的,他的虽然不是我的,但他是我的,也等于他的就是我的。邻居嫉妒我们的关系,经常挑 拨我,说他的坏话,我都一一汇报给他。有时我听不懂,也回来问他:

“大夫,什么叫‘解聘’呀?”

“就是自杀的意思,我的孩子。”

我当然不想自杀。于是,就像童话里说的,我和我的大夫快快乐乐地生活了下去,准备坚持一百年不动摇。